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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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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召坐在地上,背靠潮湿的墙,微微垂首,不知睡着还是醒着。他与贺明谣青梅竹马,自然熟悉,方才出个声便认了出来,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只问:“杜兴死了?”

“没有,在医院。”

“狗命挺大。”

贺明谣不想在两人独处时候提那个畜生,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盘子拿了出来:“阿召,吃点东西,都是你爱吃的,家乡菜。”

听到家乡二字,杜召才睁开眼看过去,确实是昌源菜。

“你知道的,我手艺不好,这是湘湘做的,听说你被抓,哭到眼睛肿得都快看不见了,让我嘱托你,一定要吃点。”

“日本人有没有为难她?”

贺明谣往后看了一眼,见方才的狱管不在,才靠近他些,压低声道:“我帮她找了个公寓,他们去你家搜捕时候,湘湘刚好出门买菜,远远看到日本人的车,各个手里拿枪,就没敢回去,在街上乱窜,正好被我撞见了。”

“麻烦你,把她送出去。”

“我正在想办法,现在水路、陆路查得都很严。”

杜召几乎能幻想出湘湘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捏起一块板栗糕,手指被扎得血肉模糊,刚捏上,就留下血印。

贺明谣看得心痛不已:“他们对你用这么重的刑。”

杜召却轻笑了一下:“没事,死不了。”

贺明谣瞧他脸上的笑意,却更加难受了,眼睛泛了红,耷下眼皮,快速眨了眨。

杜召咬一口板栗糕,微怔了一下。

臭丫头,糖放成盐,难吃的要死。她跟自己这么久,哪曾犯过这种低级错误,怕是急昏了头,糖盐不分了。杜召干咽下齁咸的板栗糕,又将余下的塞进嘴里囫囵咽下去。

那丫头性子直爽,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就怕脑子一冲,干出傻事。自己身陷牢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贺明谣身上,“她就拜托你了。”

贺明谣闻声抬首:“我一定倾尽所能。”

杜召又拿起一块,一边吃一边道:“杜兴虽逃了此劫,但注定不会有好下场,我知道你是受胁迫,如果有机会,还是逃离吧。”

贺明谣一时沉默,盯着他的双眸,忽然感慨:“真怀念小时候在你家蹭课的那些日子,无忧无虑,每天都很开心。”那时为了多和杜召相处,她总是放着自己的学堂不上,跑去杜家听家庭教师讲课。十来岁的少年,皮得很,时不时把老师气跑,然后带着弟弟妹妹和自己出去骑马追兔子。有一次撺掇四姐翻墙,害人家把胳膊摔折了,一群人被杜震山罚跪祠堂,因自己是贺家人,没受惩处,自愿陪他跪一整天,不吃不喝,夜里还晕倒了。

回想起那些日子,真美好,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还记得那会你气走了三个国文老师,还偷偷把一位老先生的胡子烧了几根。”

杜召虽没有回应,但想起荒唐的少年时期,还是百感交集,若没有战争,自己也许就会一直留在昌源,成家立业,安稳度日,他苦笑一声,喉咙里一阵浓浓血的甜腥:“年少顽劣,不知道老先生还在不在。”

“当时明月在。”

忽如其来半句诗,却叫杜召微怔。

见他没有立即回答,贺明谣又重复一遍:“当时明月在。”

正确的下一句应该是——曾照彩云归,杜召放下手,与她对视,回道:“曾照乌云归。”

贺明谣淡笑起来:“重新认识一下。”她收住声音,只以口型表示,“青山。”

杜召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是她。慕琦走时候告诉过自己,沪江还有一个孤线,会以寻人启事的方式给她传送情报,但真人从来没接触过,代号叫朔月:“你是——”怕隔墙有耳,他没敢直说。

贺明谣点点头:“我知道,你还有别的身份,更深的身份,但于我而言,你永远是阿召,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不要为我涉险,当断则断。”

“你无权命令我任何事。”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停止对话。

“到时间了。”来人敲了敲栏杆。

贺明谣手覆在他血淋淋的胳膊上,眉心浅皱,黑润的眼睛充满心疼与祈求:“坚持下去。”

杜召没有回话。

贺明谣起身离开,又给狱管塞了钱:“麻烦你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

杜召头靠在墙上,思考这一切。他始终没料到那个一直待在杜兴身边唯唯诺诺的女人,是一位坚韧的、忍辱负重的战士。

也许从贺家一家壮烈殉国后,她便不再是那个向来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了。

战争,究竟改变了多少人、多少家……

忽然,牢门又被打开。

方才的狱管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一把打落他手里的糕点,提上一盒食物离开。

杜召看向碎在地上的板栗糕,倏地起身,用锁住双手的铁链勒住狱管的脖子。

食盒落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洒落一地,狱管比他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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