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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世子(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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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直到那一抹飘摇的火光融入白茫的夜雨。

一场秋雨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几日,转眼就是十月初一的寒衣节。

不过是哺食刚过的时候,天色已经沉沉地暗下来,又因着雨多难行,前来寺里祭拜的香客们都早早地散了。

一辆马车停在慈恩寺拐角的巷口,车帘撩开,露出车中女子半张清丽的脸。

王瑀怀疑谢景熙的身份,让温姝接近谢夫人。故而自上次在慈恩寺偶遇谢夫人以来,温姝便常去探望谢夫人,偶尔天气晴朗,她也会陪着谢夫人在沣京附近游玩散心。

这次借着寒衣节的由头,温姝本想约谢老夫人一道往慈恩寺祭奠,但奇怪的是,之前从未推脱过她邀约的谢夫人,今日却破天荒地以后宅事务谢绝了她。

温姝心中有疑,于是留了人在谢府周围打探,而果不出她所料,日入的时候,那名小厮来报,说见到谢老夫人带了一个嬷嬷,驱车往慈恩寺去了。

温姝等候多时,终于在寺门快要关闭的时候,看见一架两马车从对面的雨幕中驶出。

那车辇仅用一匹马拉,制式简单,并不比京中官宦的标准,但温姝还是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谢夫人出远门之时,偶会使用的轻车。

一个身着荼白色暗云纹的身影从车辇中行了下来。她一身简净便装,独自撑伞,甚至摆手让马车和随行的嬷嬷都等在了寺外。

温姝心头一凛,下意识便放下了车帘。

谢夫人父母已亡,寒衣节上寺庙祭拜实属常理,可若是祭奠父母,谢夫人方才又为何要寻理由推脱?且现下又正是寺庙闭门的时候,寻常人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前往。

温姝心中生疑,坐在车中半晌不动。雨点噼里啪啦地落着,敲打在壁板上,让人心乱不已。

“姊姊?”温二娘倾身过来,不解道:“姊姊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

温姝笑着摆了摆手,道了句“无碍”,可心里却有个莫名的猜想在滋长,像屋檐上的水汽,腾腾的按耐不住。心里有千千万万条丝线揪扯在一起,她心下一横,偷偷将手上一只玉镯取下,藏进了半臂的夹层。

“我的玉镯好像丢了。”温姝嗫嚅,惶然地转向车夫道:“烦请稍等,我得回去寻一寻。”

言讫便拉着温二娘下了车。

两人撑伞回到寺庙门口,唤住正准备闭门的小和尚说明了来意。

温姝心急如焚地哀求,“小师傅您行行好,那镯子是我亡母的遗物,在我身上五载光景,是家母留给我们姐妹两唯一的念想了。”

“可今日寺庙已经闭门,不再接待访客……”

话没说完,温姝几乎要哭起来,她手足无措地从荷包里搜出全部银子,红着眼睛对小和尚哀求,“小师傅求你了……我们姐妹如今父母双亡,那个玉镯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温二娘一听也急了,当下便要哭起来。

小和尚挣扎一番,最后妥协地为两人让出间隙道:“那烦请施主莫要乱走,一定跟着小僧。”

“诶,谢谢,谢谢小师傅。”温姝一迭声地说着感谢,与温二娘一道进了禅寺。

冷雨仍在下着,淅沥沥地浇在屋顶和房檐,又骨碌碌地滚落,在檐下形成片片水帘。

温二娘跟着小和尚往方才两人上香祭拜的方向走,温姝则将藏在半臂里的玉镯取出,放在了路边一个积着水的浅洼里。趁着两人找东西的片刻,她从廊道的一侧溜出了香堂。

雨下得没完没了,敲在青瓦石板上,乱了心神,也藏匿了她的脚步。

温姝不知道谢夫人去了哪里,只凭着方才与小和尚周旋时窥得的一片衣角,猜测他许是去了寺庙的后堂。

逼仄的甬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小门。温姝行过去,发现这里是寺中禅师们打坐时用的禅院。

可如今四下无人,仅有一个老僧前来引了谢夫人入内。

温姝认出来,来人正是本寺住持,海慧法师。

两人欣然一笑,简单问过几句后,谢夫人便随他进了禅室,行为言谈间颇为熟稔,似是相识已久。

温姝自进京以来,背靠王家,与京中权贵女眷多有来往,并未听过谢家笃信佛教。饶是后来接近了谢老夫人,她也从未听谢老夫人说起过谢家与海慧法师的私交。

她越想越觉不对,脚下微挪,推开小门顺着廊下就溜了进去。

禅院不大,但好在院中一株繁茂的菩提,还有周围檐下四角的睡莲瓷缸遮掩,一切动静都隐匿在了雨声淋漓,温姝渐渐接近了烛火飘摇的禅室。

轻烟缭绕,袅袅氤氲,像极了人世与往生的念念相续。

经幡和青烟之间,海慧法师静静地坐着,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诵经。一身素衣的谢夫人持香静默,单薄的身影在雨声和青烟中染上几分萧索。

烛火明灭的佛台上,两个牌位并立。

温姝从门外看过去,发现上面除了两个生卒日期之外,什么都没有。

昌平十五年冬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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