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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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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一脑门汗珠,师远道谨慎道:“韩氏被对般般泼污水,事前侯府上下是不知的,这都是她一人的主意。她居然和般般结了这样深的仇,不瞒殿下,臣一直以为般般在江家日子安泰,江家夫妻对她万般纵容,现下看来,兴许不是了。”

“兴许?”太子殿下不知为何,挑了他话中两个词玩味地重复,“安泰?”

师远道脑门上的汗珠积累更多,他不得已用衣袖擦了擦汗,又道:“韩氏对般般这般阴狠,臣的确不知情,好在圣人耳聪目明,识其贼心,将她发落廷尉司。殿下,这些年来,我们师家亏欠般般甚多,她如今即将嫁为君家妇,往后会居于深宫,再难归家,父女之情,更难修补弥合。所以,所以老臣想……”

太子殿下垂目看来,假模假式地尊敬着师远道:“岳父想把般般接回去?”

他虽唤着“岳父”,但那语调压得很低,很冷。

分明时维阳春三月,师远道却如同被冰锥攒心,整块心脏血脉都被封凝。

师远道也察觉出了,太子殿下宠爱小女,有意为般般撑腰,讨要公道。

他汗颜无比:“是,是的。”

正堂上方,传来一道若隐若无的轻嗤。

师远道脊骨发寒,如针刺背:“殿下,敢问殿下,小女在行辕中,可还安好?”

难为他还记得,要问一句师般般可还待得习惯。

宁烟屿道:“上一次,江夫人也是来接般般回家。般般开出的条件,岳父还记得么?”

好端端地又旧事重提?

师远道低着头颅,回话:“回殿下,这韩氏已经获罪,江拯即刻也要被遣返洛阳,只唯独这一女……实不相瞒,江晚芙已经划入了我师家门下,她是师家人了,不属江家人。”

师远道之所以替江晚芙争取,也不过是因江晚芙是夫人的心头之肉。

若硬生生割掉这块肉,夫人只怕也丢了魂。

宁烟屿嗤笑了声:“岳父,既如此,孤便不留客了,般般须安胎,回不得侯府,你请自便。”

师远道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了,固执不肯去:“殿下!臣自知,多年来疏于对般般照拂爱护,也不曾对她有所教导,如今再谈什么天伦之乐,恐怕也只是妄想。只是般般毕竟还不曾出嫁,她住在行辕中,恐怕引起世人闲言碎语,臣还是想恳请太子殿下,放般般回家。”

“笑话。”

宁烟屿哂然,扶住桌案起身,眉眼阴郁。

“开国侯,到底是孤不放般般与你一家老小团聚,还是你对不起女儿,她连见你一面都懒得来?”

开国侯被数落得脸红脖子粗的,十分羞愧:“臣当年与夫人,也是不得已……”

宁烟屿嘲讽道:“师远道,孤看重般般,才称你一句‘岳父’,当年之事,般般因你夫妇二人迁怒于孤,你扪心自问,龟玉毁于椟中,谁之过与?”

师远道羞愧难当,更加不敢驳斥了太子的话,只蔫头耷脑的,连声称是。

“殿下,是臣不是,”他弯下腰,恨不得将脸垂在地上,“还请殿下转告般般,不论如何,为父将敞开侯府大门,只待她随时归来。”

宁烟屿看,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师远道踯躅片刻,抬眸小心地偷瞄了太子一眼,低声道:“殿下,般般自小没有养在父母身边,现在看来,那韩氏对她很不好,她只怕没少在江家吃苦,臣已无资格再对般般好了,但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娶了般般之后,好生珍爱于她,不图长久,哪怕仅仅是安乐一时。”

师远道来这里说了一箩筐的废话,唯独这一句话,令宁烟屿有一分动容。

他横过眼去,说给师远道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孤一生珍摄般般。孤有眼,识得明珠。”

师远道便再不敢有话了,想了想,太子已经说到这份上,作为父亲,他也实在无可交代了。

临去时,他转头又道:“殿下放心,关于江家,臣心里有了数,过些时日,臣就打发了江拯,不许他再踏足长安半步。”

师远道走了。

但正堂的空气里仿佛还存留着一股晦气。

宁烟屿扯着眉峰,着人将门窗全部打开,他自己则前往净室去沐浴洁身。

师远道离开行辕的消息是春纤带给师暄妍的,她正在享用宁烟屿剩下来的一盘樱桃。

成熟的樱桃饱满红亮,鲜甜多汁,师暄妍不仅自己吃,还抓了一把给春纤、夏柔分着吃。

这时节的樱桃物以稀为贵,何况还是这么大颗的,又脆又甜,春纤与夏柔均没吃过这种品相好的樱桃,两双眼睛被甜得弯弯的,好似四道细细的月牙。

听说师远道走了,师暄妍眼也没抬一下,也咬了一颗甜津津的樱桃在嘴里。

春纤有点儿忐忑,生怕太子妃跟了开国侯回去。

师暄妍看出她的忧虑,多半是怕某位太子殿下责罚她们,以为她们照顾不周,才害得自己要回家,师暄妍想出一个足可以安抚她俩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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