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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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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想想,归根结底还是小娘子如今对他不上心。

她若喜欢他了,不会一眼都不来看的。

宁烟屿想到师家小娘子终于肯拨冗前来了,胸口砰砰直跳,很有几分少年人的拘谨和心动,但为了矜持,太子殿下沉吟着擦拭剑刃,连眼也没抬一下。

一会儿师般般来了,他自该好好地拿乔一番。

可没等到心仪的小娘子,倒先嗅到一口陌生的香雾。

这股浓郁的甜香,与师暄妍身上的气息大相径庭。

宁烟屿眉峰一顿,擦拭剑锋的指骨敲击在刃上,也停住了。

他抬起眸光,目视面前的小娘子。

江晚芙委屈地将身扭来,跪在了他的面前,身形脆弱,口吻绵软,当先一声唤道:“殿下!”

这是什么“师家的小娘子”,宁烟屿忽深刻意识到,被下属日常打趣究竟多么误事。

更显而易见地感受到,这个冒领“师家的小娘子”的名头的江晚芙,此等鸠占鹊巢的行径,究竟多么无耻。

思慕已久的男子就在眼前,尽在咫尺之间,这一回,江晚芙终于可以大着胆子,怯生生地将自己眉目展露给心爱的男人看。

阿娘从前总说,她的容色胜过师暄妍许多,以师暄妍的姿色,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实在不相信殿下耳聪目明,会看不出,她难道不比师暄妍出落得更姣好,更出众么。

女孩子憔悴支离的雪容上,神情萧索,若要宁烟屿看,江晚芙便好似一头已经被他箭镞所瞄准的小鹿,眼眸噙着水光,害怕地祈着怜悯与饶恕。

但只可惜,宁烟屿并非一个怜香惜玉的善人。

他的宽宥之心,恻隐之心,并非对所有人都会释放。

面对江晚芙的示弱,宁烟屿不为所动,漆黑的眉骨微往上耸,立如悬岩。

他之所以观察江晚芙,是因上次听师般般说,她在侯府时勇猛而凶悍,抽出了师远道身侧长随的藤条,把江晚芙暴力抽打了一顿,他想看看,可曾留下痕迹。

他家的小娘子最是凶蛮,便是打他这么个精壮男子,也让他生疼生疼的,不消说是对女郎下手了。

宁烟屿仔细一看,便看出了江晚芙脖颈上未能消散的淤痕,一长条暗红的淤血,生生割裂了江晚芙葱白的颈。

当然,这也是江晚芙特意展露给他看的。

她的襟领拉扯得很低,刻意地露出了衣领间雪白的染了红印的颈子,向他控诉师暄妍的“劣迹斑斑”。

宁烟屿对她的遭遇并不同情,但一瞬想到日后师般般看不过眼他了,抽出藤条好好抽打他一顿的光景,就不禁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也是这江晚芙自作自受。

而他得乖一些,平时小打小闹无所谓,切不可真的惹怒师般般。

姿态婉婉地示弱了半天,没等到半分回应,江晚芙眼底的水汽更浓了,这回是真实的眼泪,一颗颗从眼眶里挤出来,她挂着呆滞着眼神,终于阐明了来意。

“殿下,民女恳求殿下,莫驱江拯至岭南……”她跪在地上,双掌交叠,额头叩上手背,一揖到底,泪水簌簌地往下滚落,“民女听说,岭南属于蛮夷之地,民智未开,穷山恶水,条件简陋,阿耶自幼养尊处优,以他的身子骨,若到了岭南,只怕,只怕……民女只想求殿下饶命,便是收监他,关一辈子,也好过客死异乡……”

泪水啪嗒啪嗒,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不一会儿,他的地板已是遍布水迹。

宁烟屿道:“你自忖,你的泪水便能打动孤?可知孤素来生硬冷漠,不近人情?”

江晚芙伏在地上不愿起身,轻声道:“殿下,是民女心中的豪杰,是君子。恳请殿下高抬贵手,饶恕我阿耶一命。”

宁烟屿笑道:“君子?你想差了。孤不是君子,孤是‘梁上君子’,是‘卑鄙小人’。”

江晚芙哪能听懂“梁上君子”的典故,诧异殿下怎么会如此自评。

可须臾,她又把脑袋垂低,幽幽道:“殿下之心昭昭,瞒不过民女。殿下如非心怀慈悲,您与我阿姊之间千山万水之隔,怎会,怎会要娶我阿姊为妻。”

说到最后,江晚芙极其不愿意吐出那几个字来,咬住了唇瓣。

宁烟屿道:“我与你阿姊千山万水之隔?孤是配不上暄妍,但还不至于与她有千山万水之隔。”

“……”

江晚芙抬起头来,将要反驳,她不是那意思,殿下将话听反了,可当她一正视太子殿下深邃沉凝的黑眸,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原来他是心知肚明,不过是故意呛自己罢了。

些许心灰意冷盖住了心尖,江晚芙狼狈地掖了掖手在袖里,低下头颅,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话奉承:“殿下乃人中英杰,世上任何女子,都没有您无法与之匹配的……民女只是想,恳求殿下稍施以仁心,能够……”

她话还没有说完,宁烟屿已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言:“你认为,孤还没有对你‘施以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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