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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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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眼来,只撞见太子殿下明亮清湛,宛如电光般的双眸,清冷而深邃,如狼目灼灼。

他心惊胆战间,听见太子殿下眉目阴沉地命令道:“刚刚还不够。说点狠的。”

医工吓得心肝乱颤:“狠的?敢问殿下,何为……”

宁烟屿将他声音从中掐掉,语调干脆果断:“就说孤要死了。”

“……”

医工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可不行啊。

别说这是咒储君死,就算殿下不介意,事后太子妃清算总账起来,那可大事不妙!

要是人家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为了互相给对方个台阶下下,把责任全推到他一个听命行事的医官身上,他岂不是要老命呜呼?

医工忙摇头,说不行,绝对不行。

这时,安置完行辕中诸位女史率卫的师暄妍,回到了寝房中。

她步履匆匆,迈过门槛,拨得湘帘作响。

那声音一起,太子殿下便直挺挺地倒在了榻上,“不省人事”了。

医工老脸沧桑,望见太子妃清减苍白的容颜,讷讷难言。

忍了半晌,年长的医工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来:“太子殿下……不大好了。”

他这句话刚落地,少女的脸上顿时失去了全部的血色,惨白一片。

医工别过脸去,为了不露馅儿,把牙关咬得发酸,忍得实在辛苦。

可都下了这一剂狠药了,太子妃却毫无动静,好像太子殿下说的也确实是。

对殿下的同情一下子涌上心头,他不禁悲从中来,演绎得更是入木三分。

“殿下被一剑穿胸,这剑正好刺在殿下的心脉上……臣无能,不敢替殿下包扎,殿下怕是……”

话没说完师暄妍已经一把抢上前来,挤走了他榻前的位置。

少女惶急地抓住了宁烟屿的手腕,紧紧合握住,唯恐掌心下那人从指头缝间溜走一般,“宁恪。”

她颤抖着抚过男人紧闭的眉目,指尖自宁烟屿的眉骨间一寸寸描摹过,内心的戚哀漫过了胸膛,情到深处,再也抑制不住,滚烫的泪花沿着脸庞簌簌地坠落。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不说一声,就躺在这里……”

她好后悔。

早知道,她不该让他离开行辕。

她就该,将他关在行辕,不准他踏出半步!

前日里还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面前,在马车中那般恶劣地欺负着她的人,现在却失去了意识,血肉模糊地躺在她的面前。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华、华大夫呢,你不能救治殿下,就去请华大夫!快去!”

师暄妍忽然想起来,这京中医术最好的,舍华叔景其谁?

这医工不行,就换最好的来,她不相信,长安城内没有能救治宁恪的医工。

她朝那无用的医工道:“殿下不能有闪失,不然,我一定拿你是问!”

她说这话,不过是怕这医工惫懒,不肯尽快去请华叔景罢了。

可她几乎很少对人这样疾言厉色,向来都是和风细雨的,医工在行辕伺候了一个月,对行辕下人对太子妃“温良淑德”的赞誉很是认同,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太子妃发过狠。

可见太子妃是真着急了,“救不活”殿下,她真会拿他重惩。

医工呆了一呆,被师暄妍双眸一瞪,霎时醒过神,暗叹了一声“殿下好福气”,便匆忙地应下了,转身就去请华叔景。

请华叔景只是做做样子,医工出了寝房就直奔庖厨去了,跟了殿下一路,他委实是饿了。

至于请华叔景,那不行。

恩师早已是耄耋之年,谁年纪一大把的时候不想颐养天年呐,总这么玩命地赶路毕竟对身体不好。

殿下在忠敬坊遇刺,虽说也曾受伤,但以殿下的勇武,不过是因事发突然,遇敌人突施冷箭,导致手臂被箭镞擦出了一条血口而已。

那伤浅得很,就连箭头涂抹的毒都没渗到血液里头去。

几个刺客也被殿下一剑一个,了结得干干净净。

早在回行辕之前,医工就已经为殿下包扎完毕了,殿下还嫌那血流得太少,不够装出一副“血淋淋”的惨样来。

师暄妍的心里空空荡荡,凉风鼓入,吹得心头一片瑟瑟荒凉。

她还攥着宁烟屿的手,泪水不绝地沿着脸蛋往下淌落。

“宁恪,你只是在吓我,在吓唬我对不对?你别这样,我会害怕的……”

她恳求着,哽咽地将脸颊埋入他满是血的掌心,颤抖的嗓音,瓮瓮地沿着指缝飘过来。

似羽毛,刮过男人的耳朵。

他睁开了眸。

就着昏惨惨的灯光,看着少女战栗的如纸一般轻薄的背影。

乌丝迤逦,被火烛照出浮光,宛如珍贵的绸缎,垂落在手背上,是温滑柔腻的触觉。

他看着她,瞳仁里晃着烛火,闪灼着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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