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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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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笑她自己的。

不逾矩……这么轻描淡写而已吗?

六年前,上官皇后的爷爷上官桀伙同桑弘羊、燕王刘旦、鄂邑长公主等人进行谋反,最大的敌人自然是霍光。他们本想先发制人,一封谏书已经到了刘弗陵手上,却被他亲自按下不发。后来叛乱失败,他又亲手下诏族灭上官、桑弘两大家族,其中包括上官亲生父母以及所有亲戚。这整个过程里,他从未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唯独是跟她说了一句:你不会有事的。

上官也只是回了一句:我知道。

这就是上官皇后成长到十五岁所掌握的宫廷生存方式。

所以,刘贺出现以来的行为、举止、神情,都让她觉得惶恐。就像是一座早已铸造得滴水不漏的铁房子,突然从四面八方钻进歪风来。

惶恐之后,就是厌恶。

刘贺却相反,他忽然冒起了强烈的兴趣。

他意识到一件事:故皇帝刘弗陵只有一位皇后,没有妃嫔,所以除了专职操办的大臣外,就只有这位上官皇后最了解他的陵寝。

刘贺已经琢磨陵墓琢磨了十多年,可是真正的皇帝墓,他也只有这一个机会可以亲眼目睹。修墓和别的事情不一样,通天地、接鬼神,所以那些设计陵墓的匠人,从来不会把所有细节说清楚,哪怕是对着墓主本身,也一样有所保留。所以有些事情,只能凭自己肉眼去看、肉手去摸,才能感觉明白。

但丧事上所有流程都是固定的,没法随意活动;丧后墓穴就封了,还会加盖土山花木,将它彻底掩藏。所以要想进去一窥,只有两种方法:

要不,他得跟总管宗庙礼仪的大臣去掰扯——换而言之就是霍光;

要不,就得从皇帝的元配这里来想办法。

册封很快就结束了。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亲手将太子印绶授予刘贺,刘贺没有太在意,接过以后,也没有扶霍光直起身来。这件事深深地烙在很多人眼里,当事者却懵然不知。等霍光自己领着群臣退出去的时候,刘贺却给上官皇后行礼,悄悄说:“母后。”

对比自己还小的人说这句话,确实奇怪,刘贺说完自己就笑了。

上官皇后却不知道他的意图,也不应,只是看着他。

刘贺自己续着说:“今日事毕之后,有些事情希望当面请教。”

上官听见是请教,自己觉得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于是冷冷地说:“如果是朝堂事,不必问我。但殿下刚才对辅国重臣礼遇不周,日后须得谨戒。”

刘贺一想,明白她说的是霍光的事情,于是草草应和一下。

上官忍不住皱起眉头:“殿下是不乐意?”

刘贺却笑着说:“教诲一定记下,但其实孤不是指这件事。只是仓促之间,难以言明,孤……儿臣,晚点时日自会细细说来。”

“慢着!话说得不清不楚,岂不是戏弄我?”对上刘贺,就连上官都显得压不住火气。

“不敢不敢。那就且问一句……母后千秋以后,是否准备与先帝行并骨之仪?”并骨就是合葬的意思。

上官皇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只憋得脸红鼓鼓的,挤出一句:“你……你……放肆!”

“就说短时间里说不清!”

说完刘贺就退出去了,因为后面还有好几步:他得换回丧服,将先帝灵柩扶入未央宫主殿,然后再换一次吉服,举行皇帝即位仪式。其他百官都得走完同样的流程,所以转眼间,这椒房殿内外就不剩下几个人。只留下上官皇后思前想后,也不明白刘贺想干什么。

王有王的狂悖,臣也有臣的计较。

事后统计,从昌邑王国一直跟到都城长安来的各色臣属,共有二百多位。其中二百石以上官员不足五十人,余下多是佐史、内官、侍卫甚至杂役。要是寻常时日,他们这种身份根本进不得未央宫,可是昌邑王没有给说法,大司马大将军也视若无睹,所以竟没有人敢阻拦。一时之间,乌烟瘴气,泥沙俱下。

尤其在吉礼的时候,就看得特别明白:这些人基本上都知道穿丧服,但却不知道要穿吉服,或者是根本没有吉服。所以到太子礼的时候,大汉朝文武百官的后面,就吊了一条五颜六色杂乱无章的大尾巴。要是有一个人骤然看见,根本没法分清这是册封大典,还是有乱民聚众在侵扰宫闱。

可在这样无序的队伍当中,也还是有人把服饰穿得无可挑剔——其中两个人,就是王吉和龚遂。两个人在仪式过程中都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可是两双眼睛死死盯着椒房殿方向的动静,汗豆也不擦,仿佛将士在等待击鼓冲锋的信号。

仪式结束,刘贺正式成为大汉太子。两人不等队伍散去,立即动身,在百官撤退的人海中逆流而上,像两条黑色的游鱼,一左一右将队伍前端的一位官员夹住,势如挟持一般。然后三个人快速离开后宫,又偏离人堆,没有往主殿方向去,却西行越过河渠,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未央宫少府处。

少府乐成被拉了一路,见来到了自己主事的官署,心下安定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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