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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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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秋初,山野里虽然画满了苍翠绿意,池净的心却沉浸在郁闷的深蓝里。

碧执,没有礼貌,缺乏时间观念,而且脾气爆躁。很多人类或许拥有以上个别的人格特质,然而将它们综合起来,只可能同时出现在一种人身上艺术家。

“唉”池净叹了口气。

为了追一个签名只是一个签名而已!她已经围着裴海转了三个多星期。最恼人的是,经过三周的回旋,她才发现自己还只是绕在圆周部分而已,从来不曾向圆心进发过。再这样拖延下去,年底一眨眼就来临了“天池艺廊”也别想得到“裴海年度作品展”的展示权了。

“真麻烦。”池净又叹了一口气。她的情绪起伏向来平缓,老板也就看准了这点,让身为艺廊新生代干部的她出面和难缠的裴海周旋。如今,连她都快吃不消裴先生的大牌架子,不难想象前人阵亡得如何惨烈。

裴海的宅邸及工作室位于北投后山,人烟稀少,最近的邻居起码在一公里以外。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孤然,以及满山满谷的虫鸣盎绿,大概有助于他灵感的激发吧!

自从出租车放她下来之后,她便不断听到闷顿的金石敲击声从围墙内响起,八成是裴海正在工房里打造他的新作品。可以肯定的是,若他的工作形态倾向拿着铁器敲敲打打,容易制造噪音,那么居住在深山里确实能给他更多隐私权。

和多数知名的新生代艺术一样“古刀剑艺术”的大家裴海,先在欧洲打下了山河,才回到国内接受艺术界的英雄式欢迎。

七年前,他以二十六岁之龄在法国初露头角,惊人的才华马上为欧洲艺术圈投下一颗炸弹。以往刀剑铸造充其量只被视为“打铁匠”的工作,由于他的出现“古刀剑铸造艺术”迈入全新的艺术殿堂,也因而跃上艺术流行的主流。

上个月,他突然对国际媒体宣布,要回故乡台湾落脚一段时间,台湾艺术圈霎时跟着震动起来;大家开始挥眈眈的争取他的展示合约。

叮咚她按下裴宅的门铃,不抱任何希望的等待。

当她按下门铃的一剎那,敲击声停歇了。池净暗暗祈祷上天赐给她福运,让裴海亲自来应门。

“您好,请问有事吗?”上天没有应允她的梼求,前来开门的是一位年约六旬的老人。

“您好,我是天池艺廊的展示主任,请问裴先生在吗?”她柔和有礼的回复。

“您事先预约了吗?”管家模样的老人快速扫瞄她一眼。

访客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直亮整齐的青丝垂在肩后,眉目仿如一尊秀气的磁娃娃。她穿著中规中矩的浅蓝外套,同色系短裙,白衬衫,大体而言是一位清灵素雅的小姐。

“是的。”池净叹出今天的第二十三口气。“但您既然会提出这个问题,表示裴先生完全忘了今天的会面。我有一份很重要的合约,不再能拖延了,今天一定要请裴先生签名。”

如果裴海肯替自己在台湾安排一个代理人,一切都会简单许多。

“原来如此”老管家迟疑了片刻,回头望望身后,再转回来看看她。“您先请进,我去通报裴先生。他现在工作到一半,或许正在休息的空档。”

“谢谢。”她礼貌的颔首,随在老管家身后踏入裴宅的门槛内。

一进入大门,触目所及就是大得不可思议的庭园。应该说裴海太懂得享受生活,或是太过率性。说他懂得享受生活,是因为在寸土寸金的北投山区,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将空间大幅浪费在庭院里;说他率性,则是因为这一大片庭园空空如也,没有人工化的假山流水、庭园造景,甚至未曾摆几张做作的室外咖啡桌椅,就只有一片绿草地蔓延了近百坪。

围墙与草地的连接处偶或萌生几棵小树,但池净猜想这只是自然之母随机让树木的种子播在此地,生根茁壮,和主人的园艺技巧一点关系也没有。

赏览完庭院,徒然加深了她对这位艺术家的不安。

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是很难搞定的!

由大门往内延伸的石板小径,连接到主屋的门口。主屋是一栋西式建筑,占地也超过一百坪,侧旁另外横建出一翼空间,由外形评估大约有五十来坪。

“您先请坐,我去唤裴先生出来。”管家侧了侧身邀请她进门,而后径自走向左方内侧的一道走廊。

“谢谢。”池净对着他的背影,勾开一抹拘礼的弧度。

雕花门在身后合上,她转身面对着偌大的室内。

然后,震慑住。

好宏伟的景观!挑高达七公尺的客厅,其中两面墙架筑了顶天立地的展示柜,内侧呈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刃作品,短兵器有刀、剑、弓;长兵器有矛、鎗、钢鞭;重兵器有斧、銊、笔挝。其它墙面也间或悬挂着长短不一的剑器。

每件作品彷佛活了一般,充满着耐人寻味的意绪。她原以为会在重重兵刃中看到杀气,却只见到无比繁复的感情。

最上层的战斧古拙而沉重,隽雕着岁月的斑斑刮纹,如同一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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