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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壹】(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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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知轻重?”

“还请太后重罚。”少年说道,从始至终端方循礼,连头都不抬一寸。

因看在沈氏的面子上,太后终究也未真的重责他,只是罚他在殿外跪足两个时辰,自省己过。

当时正逢炎夏,真跪上两个时辰亦是十足受罪的事情。她压不住心内愧疚,每隔一刻就悄悄去殿门口看一眼在殿阶下跪着的少年。

他端端正正地跪满了两个时辰,跪到最后衣裳由里到外都湿了,可肩背却从始至终未曲未弯,一如他沈氏刚正的门风。

她瞧着他英俊的侧脸,心头如羽拂过,转身就叫内侍去备一碗解暑汤。

待他起身回太后宮,借偏殿更衣拭汗再出来时,她用送这一碗解暑汤做借口,近前与他说话。

“你为何要替我受罚?父皇疼我,若知道我犯了错,必会为我向太后求情,我也不会真就被罚的。”她对他说。

他喝了几口汤,神色稍缓,然后回答她:“公主殿下自有陛下疼爱。然而每一次陛下为了公主有违宫规朝制,都会受到外臣谏责。陛下之难处,殿下亦当体谅一二。为人臣者,理应为君分忧。臣今日替殿下受罚,亦是为陛下解忧。”

他所言句句在理,她轻声应了,然而心里面却有些闷闷的,说不清是因他耿直的谏言,还是因失自己所望的情绪。

然而这便是他。沈氏家风如高松,如厚岩,他诸行诸举,绝不会有损这三百多年的望族门楣。

……她又有什么可额外期冀的呢。

少年说完该说之言,又抬眼看了看她,沉默片刻,端着碗将汤一口气喝完,然后将碗搁下。

她一时只觉也没什么可再多说的,闷声伸手去取那碗,可手还没碰到碗边,便被他一把拦下握住了。

“殿下。”少年清了清嗓子,似乎这大不敬的动作令他自己也很是不自在。

她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看也不敢再看他,下意识地就想将手抽出。

少年耳后隐约有红意漫出,却十分执着得将她的手握得愈发紧了些,一双眼更是极其认真地盯着她,继续说道:“臣今日替殿下受罚,也是想要让殿下知道,这世间男子中,除了有陛下疼殿下之外,臣也疼殿下。”

她的手被他攥在掌中,她却觉得他攥着的分明是她的一颗心。

就听他再度开口:“臣以后,能不能同陛下与太后一样,唤殿下‘央央’?”

……

英嘉央出神半晌,才动了动目光,收回遐思。

侧首去顾卓少炎,想到她方才问的话,想到今晨沈毓章转述的她这些年的经历,想到她以大好韶华尽付这漭漭沙场,又想到她以一纸婚书定来的谢淖及其大军,不由心生怜惜之意。

料她在兵事上有多精熟,于情事上便有多懵懂。

“为一人心动……就好像你的心被挂在了他的身上,你的喜怒能够被他轻易牵动,可你又会觉得很安心。你会想要同他亲近,却并不是为了求得什么。”

卓少炎听了,若有所思。

须臾,她垂下目光:“多谢殿下解惑。”

……

是夜,戚炳靖处理完封地政务,如常来卓少炎这边宿下。

夜半时分,二人睡得正熟,却被疾如惊雷的敲门声震醒。

来者是周怿。

能够让平日里严谨低调的周怿在这种时候贸然来禀,必定是至关紧要的急情。

戚炳靖沉着脸色,披袍走去开门,与周怿在屋外低声交谈了数句。

然后他返回屋内,不发一言地将衣甲穿戴整齐,挂剑上腰。

在离开之前,戚炳靖回头看向里屋的床榻处,目光在卓少炎已经清醒的面庞上盘旋了一圈,简单说道:“有点急务,我去去便回,你且继续睡。”

夜色中,清明的月光斜打在他身上,将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得更加严峻,而他整个人亦似被笼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戾气。

卓少炎目送他出门,然后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

却无论如何都再也睡不着了。

思绪无序轻飞,她忆起了那一袭远在晋煕郡鄂王府中的鄂王妃婚服。

不觉是从何时起,在夜里他抱着她入睡时,多年来时时纠扰她的染血噩梦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自镜中看见自己身着鄂王妃婚服的那一幕。

镜中除了她,还有身着戎装的他。当日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反复复地在她的梦中重现。每每醒来时,她的心口都被一股莫名的陌生情绪所缠绕。

她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得以分辨出,那是安心。

在此之前已不知有多少年,她的脑海中不再出现这两个字。三千里的北境疆线,十六州的戍守重责,心中筹划多年的大谋大策,无一能许她有暇顾念这二字。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有比手握铁甲利刃更能让她安心的事情。她更加没有想过,如今能够令她夜夜安稳入睡的,是本该最让她枕戈以待、不得安眠之人。

她想起那日他问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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