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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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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姑娘家单独跟着男人跑,总不成样子,清和得拉一个妹妹作伴。清如有撬墙角的嫌疑,清容阴阳怪气唯恐天下不乱,算来算去只有清圆了,便拽了她的手道:“四妹妹同我一道去吧!”

清圆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外人看来多少有些懵懂无知。她眨着一双大眼睛,也要听祖母的示下,等谢老太太松了口,方跟着清和走出青帐。

外面正是春晖灿烂的时候,放眼望去,桃林层叠,简直要成灾似的。有风吹过的时候,带来满鼻的香气,清圆搀着清和的胳膊,低低赞叹:“这里的景色多好看!”

清和这个时候是很温和可亲的,她嗯了声道:“汲侯夫人经营这里,经营了数十年。”

李观灵听她们姊妹细语,笑道:“这原是地方官为贡士举人设鹿鸣宴的地方,后来这项礼节废除,汲侯夫人买下这里,着人在周围种了大片桃林,七八年下来才有这番盛景。四妹妹是头一次来?”

清圆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来历大多数人都知道,但男人较之女人,没有那么迂回的心肠,李观灵也一样。他负着手道:“我连着来了两年,本不愿意的,是我母亲硬逼着……往后好了,再也不必来了。”再木讷的男人,遇到娶妻这种事都会激发出无穷灵感。他说完了细斟酌一下,自觉说得很透彻了,姑娘应当听得明白,无论如何不会给人留下书呆子的印象了吧!

蹴鞠场就在前头,场上的人跑得酣畅淋漓,场边观战的或近或远,或坐或站,群情十分激昂。左右看看,似乎没有多余的马扎,他便让她们少待,自己跑去替她们张罗了。清圆同清和相视一笑,“这回真要恭喜大姐姐了,李大公子对大姐姐很有意思。”

清和臊起来,红着脸反驳,“没有的事。”

清圆笑着说:“怎么没有?他才刚说往后再也不必来了,可就是告诉大姐姐,遇上了合心意的,再不用年年来这里相看了。”

清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说实话赴宴之前她也担心,李观灵是开国伯嫡长子,本该作配清如那样的嫡女才对,不知为什么这门亲事会落到她头上。她再三的忧心过,也许他当真有什么缺陷,或是相貌奇丑,或是人品欠佳,或是真如清容说的那样,是个傻子……如今看到了,那青年是个本本分分的人,身上也没有伯爵公子的骄矜,就凭他亲自为她们姊妹找马扎的举动,便可看出将来是个体贴的人。

因为她最快乐的时候是清圆陪在身边,同她一起分享喜悦,清和不像以前那样讨厌她了。甚至比起清如和清容,这个四妹妹更有可取之处。她真的还是个孩子啊,心思单纯得很,从李观灵的话里发掘出了更深一层的含义,自顾自说:“已经成家立室的人还来参加春日宴,大约有些别的想头。还未成家便庆幸不必再来的人,将来一定不会纳妾吧!”

夫君不纳妾,几乎是所有女人的愿望。尤其她们这样的,都是妾室所生,懂得妾的难处,也懂得为了生存,人愿意怎样不惜一切代价。所以避免丈夫纳妾,和不去做别人的妾一样重要,清圆的分析不管正确与否,至少在清和听来是很受用的。

姐妹俩正喁喁低语,不防远处的蹴球冲出场子朝她们飞过来,清圆闪避不及,被砸中了肩膀。

眼下时兴的蹴球是用八瓣皮革对拼,塞进米糠做成的,分量虽不算重,但由人踢过来,也颇具冲击力。她哎哟了声,揉揉自己的肩头,清和吓了一跳,忙问:“可要紧啊?”

她摇了摇头,见蹴球落在自己足前,便抬眼四下看,究竟是哪个莽撞的,踢球没个准头!

那球行经的路线,把人自发分成了两拨,人墙的尽头有个年轻人匆匆赶来,他穿一身牙色如意云纹缎裳,领袖缀红丝镶滚。那杳杳的一线赤色,映着白净的面庞,有种五陵春都郎的清隽况味。

这大约是个很得志的青年,从他身上能窥出一种不知人间疾苦的气质。清圆很少看到有人生得这样意气风发的,仿佛暗影重重的尘世对他诸多宽待,他是这世间的宠儿,没有遇到过任何磨难,就该活得像一团光一样。

对一个人的评价,有时候只消一眼,清圆很快下完了定论,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女孩子果真还是习惯以貌取人。不过这年轻人,模样真是周正,早前她在陈家,逢着花朝上元这样的日子也能走出家门逛逛,至今为止没见过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但凡美的事物,都很难令人讨厌,连他的蹴球打中了她,似乎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了。

他脚步匆匆地来,到了面前并不造次,长揖行了一礼,问:“没有伤着姑娘吧?”

长得鲜焕又识礼,愈发可取了,清圆叠手还礼,笑着摇了摇头。

好人家的姑娘,等闲没有那么多话,你问一句她答一句,便显得不尊重了。那年轻人拾起蹴球,方才抬眼打量她,这一看倒有些怔,怔完了眸中升起一点柔旖的光,弯弯的眼睛,笑得如同月牙一样。

“对不住得很,先前一脚踢偏了,误伤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我的莽撞。”他左右看了看,“不知姑娘是同谁一道来的?我以前……竟没见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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