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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问鬼神(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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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医摆摆手:“惭愧惭愧,陛下气宇龙兴,微臣惶恐。”

二人相视一笑,作揖拜别。

宫娥挽起芙蓉香帐,美人玉容似有哀愁,低眉不语,宇文序执手坐近南婉青身侧,宽厚大掌仍是握着纤手摩挲:“医言肯綮,往后日子还长,不必焦心。”

焦你个驴马头!

南婉青愈是气极愈是假笑从容,强压怒火点了头。

“你我虔心若此,必得上天眷顾。且放宽心,好生饮食,好生用药,多出去走走散心。”宇文序低声抚慰,“今日边庭有急奏,晚膳不能来用了,尚不知议定几时,你累了便歇息,不必等我。”

南婉青道:“秋收将近,北狄各部定然虎视眈眈。你国事繁重又两处奔波,劳心劳形,近日歇在宣室殿罢,我知晓轻重,你也好生保养才是。”

宇文序另一手扶上腰后,唇印轻柔吻去眉间愁绪:“我心神在此,不觉疲累。”

“……”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寥寥数语,一个痴心男儿的相思深情便跃然眼前,入木三分,此人城府手段愈发纯熟老辣。南婉青应对乏力,无计可施,不自主思索投敌匈奴有几分可行。

《春秋左氏传》有鲁成公出访晋国,晋景公不敬,鲁成公便欲修好楚国而背叛晋国,季文子引史佚之《志》劝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宇文序虽棘手,好歹其意明晰,心在求子,倘使投敌,且不说山高路远,狄人自骨子里轻贱汉人,只怕难求善终。

下下之策,若非性命攸关,等闲不可行。南婉青痛定思痛,若有什么办法根除宇文序求子的念想,必定是她不能生育。请脉之事虽百密一疏,然症结在此,既不能借他人之口点醒,那便是她亲口吹这不产不孕的枕边风。

圣驾一去再返已是三更天,宇文序简略梳洗,轻手轻脚上了床榻。南婉青等候多时,一个翻身钻去宇文序怀中,沐浴留香,小脸埋入肩窝,男子肌肤水汽清凉。宇文序顺势揽紧腰肢,又将人往怀里带了一些:“怎的还不睡?”

柔软身躯伏卧胸口,怀中人闷声闷气:“我做了个梦,不知是何处,有许多小娃娃,还有一位满手金项圈的老妪。她一个一个娃娃套了圈子,我瞧上头写着某家某户,便问哪个是我的。那老妪打量一眼,说我此生未得子孙缘法,不必再求了。”

“向之,想是我命格不好,无福诞育皇嗣……”

宇文序道:“胡说,你最有福气,你是我的福星。”

“向之……”

“人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连月惦念未得音信,自然惴惴生疑。我几番求签皆是吉象,岂有无福一说。”宇文序搂着人躺下,搜索枯肠一通胡诌,生怕她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眼看这人三言两语化解梦兆之说,南婉青留有后手,顿一顿又道:“诸位姐妹青春年少,你也去瞧一瞧……”

她起先猜测宇文序狡兔三窟,应是后宫嫔妃一同问医求子,后来才知唯昭阳殿有此圣谕。南婉青愈觉此人心思缜密,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她成了众矢之的,必然一心求子唯恐失恩;若是她长久不孕,宇文序顺理成章寻下一个女人,新欢必然受宠若惊,扬眉吐气,卖了这条命给他亦是感激涕零,何况区区生个孩子。[3]

倒不如她来送这个人情。

“倘若因我误了皇家血脉,更是罪孽深重,百身莫赎。”

怀中人闷头自怨自艾,瑟缩如惊弓之鸟,宇文序又是歉疚又是怜惜,搂紧了胳膊,侧身而卧,哄小儿一般拍抚腰背:“别说傻话。”

“向……”

“不必多想,睡罢。”宇文序浅吻散髻青丝,粗粝手掌放软了力度轻抚,一拍接着一拍,慢慢悠悠。

南婉青气得直磨牙。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枕边风需日积月累,润物细无声,并非一蹴而就之策。南婉青自觉操之过急,便耐着性子隔三差五提一嘴觭梦无子,宇文序每每不痛不痒顶了回来,存心与她过不去。[4]

如此念叨有小半月,一日午后南婉青正与桐儿打双陆,正殿人声喧哗,南婉青遣宫娥前去查探,墨玉棋子才走了两步,郁娘一打帘子进来,迭声道贺:“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陛下与太后娘娘一齐送了神图神像,可见都盼着娘娘早日得喜,娘娘快换了衣裳谢恩。”

“神图神像?”南婉青一头雾水,宇文序这厮又弄出什么名堂。

“启禀娘娘,此乃吴真人手迹《天王送子图》,陛下多方寻求得来,吩咐供于寝殿,每日三回焚香祝祷。”[5]

南婉青粗粗挽发更衣来了正殿,郁娘眉飞色舞指点一幅长轴古画,纸张泛黄,笔势飘摇,画卷着墨繁多却不显拥挤。天王威严,天女和善,神怪瑞兽望而生畏,皆有泠然御风之态。

她随口诌了一个神婆,他便请来一堆神仙坐阵。

郁娘一转身子又道:“这是灵山寺佛塔请出的送子观音,太后娘娘与住持颇有交情,多番修书为娘娘求来此等福泽。娘娘每日辰初参拜神像,诵《法华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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