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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问归期琵琶别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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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我们便在上海过的年,虽然不似在北平那般人多热闹但也别有一番滋味,他领着我看了戏,听了歌剧,去了上海最出名儿的馆子,照了相,白日里在外游玩,晚上相拥而眠。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年后刚打春,他便要出国了,公司在外头的一批货出了问题,他得去处理,归期不定。这是第一次与他分离,心里酸涩涩的,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不禁抱着他的衣服流泪,他进门了,从身后抱住我,脑袋抵在我的肩上。我握住他的手,眼泪不住地流。临行前一晚,我思索再三仍是把我当初为他做的那件外褂放进他的行李箱里,压在最底层。

他走后不久我便被赶出了我们的家,那一天晴朗得不可思议,早上我还刚吃了保姆做的早餐可到了中午却在一辆高大的军用车里像牲畜般被运走,同行的是一帮哭哭啼啼的女人,或是衣着暴露,或是衣衫褴褛,连头发都是散乱的。从几个强忍着恐惧交流的女孩子口中我才知道这是日本人的车,向军营里押解军妓,男人们输了战争,女人们成了俘虏。上海早在半年前就沦陷了,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批的女人了。我坐在这里与她们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安静得似乎见惯了这样的事,事实上,我并没有见过妓子,只是在闺中听人说过几句,勾人夫君,下作无耻,没曾想我竟也要做这般的人。行至一片树林,车速渐缓,她们哭得更大声了,等到停下便如死了爷娘般,及至几个兵样上来拉人更是赴死一般,没奈何,打不过人家,还是被扔小鸡般丢下车去。我自是不想被丢下去失了颜面的,不等人上前便自己乖乖地下车,只是车未免太高了,落地不免踉跄,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子,便听得几道男子笑声,我尽量不去看那处,只站在车边等看看要做什么,不过看着晌午了,许是要吃饭了,说实话,早上略多吃了些,现在还不饿,不过既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多少听些话吧。那些女子仍在哭闹,听着着实烦闷,也亏得他们有耐心。我装作不经意抬头扫视四周,这处地儿我应是没来过的。我向来不识方向,唯靠太阳以辨东西,此刻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不辨东西,待觉得有人靠近便低头装样,来人个子不矮,余光所见仅至腹部中上,一只手伸至我眼前,略带薄茧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这般暧昧的动作唯他做过。我抬眼瞧去,来人约摸二十上,面庞瘦削,看着有些柔气,最醒目的便是眼角的一粒泪痣,倒衬得有些妖气了。他勾起唇角,那时我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若是知道了或许会反抗,或许不会。

出发时,车上的女人少了一些,她们被永远留在了那个树林,脏污的身体被虫蚁所啃噬。我虚弱地靠着车门,身上空空披着一件军装外套,看着车窗外远去的树林冷静得像是一个疯子。

那些女人被送去了军营,成了军妓,我被那人带去了他的住处,成了他的女人。

四年了,我被囚禁在他身边整整四年,看着他从少尉晋升上尉,从一个认真勤勉的青年堕落成一个贪婪凶残的魔鬼。

他盗卖鸦片的事暴露了,为了掩饰罪行他炸毁了自己的住宅,连同保姆与娈童也一并炸成了黑炭,我躲在人群看着他们的尸体,想象着若是我没有贪吃外头的糕点而是一直待在屋里是不是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他竟然狠心至此!

夜晚,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们的家已经被人占了,我的住所已经被炸了,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夜已深,便是最热闹的红灯区也已了无行人,我仍在徘徊。徘徊间竟回到了我们的家,那个曾经的记忆。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像临终老太太般回忆着我的点滴直到天色渐亮。

身后的门传来声响,或许我该离开了。门里的人叫住了我,问我会不会做饭。呵,为了活着,我学会了妖娆作态,讨好那个男人,企图年老色衰的我不会被送进军营,所以我还有什么不会呢?做饭,当然不会!然而说出口的却是,会。男人留下了我,我成了这里的保姆。事后回忆起来,或许内心深处是这么期待的吧,被留下,无论以怎样的身份,即使对方是一个残暴的丑老头也想留下,看看门前的信箱里是否有他的来信。事实上,我做的饭连一个男人都不如!站在厨房外搓着手的我完全不是做饭的料,而新主却是熟练地操刀下锅。

草雉行仁,日本人,毕业于帝国大学,职业不明,这是我对他的所有了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的他是个好人,即使我说谎也只是叹了口气留下了我。话说他该不会是贪恋美色吧?虽然我已经二十三了不比年轻的小姑娘了,但毕竟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即使是及川这样处处留情包养娈童的男人在杀我前仍是留恋着我的身子的何况草雉这样一本正经看上去没有女人经验的,我时不时会对着他那张禁欲系的脸忍不住花痴。花痴这个词是我听来的,感觉还挺适合我的。小小年纪就对成年男子念念不忘,结了婚又爱上俊美的丈夫,实在是够花痴了。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每日清晨起床先是飞奔去检查信箱,再慢悠悠地回去打扫。值得一说的是,我们的家仍是保持着原样,仿佛我从未离开过一样,就连我住的房间也仍是那一间,草雉住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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