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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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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一片死寂,身体上的伤口如火腾腾燃烧,心脏也经受炙烤,云芽忍耐着疼痛,不再看他,艰难地暗暗挪动身体,偏向里侧,困倦地阖上了眼。

睡着了,就不疼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我不同意。”

语气是笃定的,像一颗颇有重量的石子,直直丢入她的心湖里,荡开阵阵涟漪。

他也是在意的。

有那么一霎,她忍不住就快心软了。无论他是为的愧疚还是考量到其它什么情分,他愿意留她,就多少给了她盼头,她该惜福。

可理智将她奔腾的思绪掰了回来,悬崖勒马吧。从昨晚她奔出卧室那一刻起,就已经下了决心,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要伤痕累累地等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不能心软,否则以后,都是恶性循环。

陆淮双眸如墨般漆黑,好看的眉头紧蹙,声音沙哑,再一次道:“我不同意。”

而回应他的,是枕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病床上的云芽,蜷成一团,已经睡着了。

云芽身上的冻伤由于涂了进口特效药的缘故,愈合得很快,偶尔麻痒发热,也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脚上的伤稍重,需要住院休息一段时间。

陆淮九月开的新公司财务方面出了些问题,他对工作上心,无法撒手不管,忙得焦头烂额,但是每天下班后雷打不动的来医院守她。

病房的护理是医院实习的小姑娘,每次见陆淮来,双眼便冒小星星,待他走后,时常红着脸和云芽八卦,表露自己的歆羡。

云芽无声地笑笑,她与陆淮的婚后生活,其实一点也不浪漫。只是在旁人看来,很光鲜罢了。

那晚的事情,两人都没再主动提起。云芽没提,是见他为工作奔忙不忍心,而他不提,也不知是为何。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云芽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打了车回到陆家。

既然选择了离开,从此放下,就断个彻彻底底吧。

她踏上阁楼,脚下刚愈合的伤口隐隐发疼。缓慢地找出书柜里的信封、信纸、蓝墨水和钢笔。

拉开窗帘,一地阳光洒落。她端坐着,握住那只陪伴多年的钢笔,手掌心发汗,慢慢地写了一封信。

陆淮:

很久前读木心先生的《哥伦比亚的倒影》,当中有一篇叫《童年随之而去》,大意讲的是在木心童年一次坐船时,误将一只珍贵的碗坠入河中,见那碗在船后越飘越远,他甚是惋惜,母亲低声安慰他:“有人会捞的,就是沉了,将来有人会捞起来的。只要不碎就好……不要想多了……这种事以后多着呢。”

一语成谶。

收尾处他怅然道:“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怕的预言,我的一生中,确实多的是这种事,比越窑的盌,珍贵百倍千倍的物和人,都已一一脱手而去,有的甚至是碎了。”

很喜欢木心先生,曾经我固执地守旧,认为爱情就应该同他的诗里一般,“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可你的心装下她后,就满了。

我,是一个无意间闯进你世界的入侵者,是一个第叁者,因为你忘不掉她,也装不下我。

陆淮,我的那只“盌”不知何时起,从完好无损生出裂缝,直至现在,已破成碎片。

你我皆知,说出“到此为止”这样的话,并非冲动任性嚷嚷的赌气,而是深思熟虑后,哪怕心如刀割,仍旧要下的决定。

你我结成姻缘并非你自愿,你的心,从始至终都属于她。

你们有相濡以沫的爱恋,也有誓死不忘的相守,你惦记着她,刻骨铭心。你虽日日与我相对,心里却只住着她,眼虽望向我,却是在同她说话。

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太沉太重,无人可取代。我已醒悟,哪怕我冒着掉眼泪的危险,也无法驯养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人一旦开始爱,就甘愿被爱俘虏,成为了它的囚徒。可爱是强求不得的,它是顺其自然,润物细无声。

我控制不住对你的情感,而你也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

“陆淮”。

这个名字,把我的世界填充得满满的,我已在心里读过千千万万遍,如此熟稔,如此不舍。

可是陆淮,我不得不把你放下了,我真的累呐。

亦舒说:“不必对全世界失望,百步之内,必有芳草。”

你我也该拥抱全新的生活。

走出去,到日月山川里。一切会渐渐好起来。

我们分开吧。

千言万语化作轻描淡写。她尝试着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去写这封信。还有没有孩子,没有羁绊,走也是轻轻松松。

往事于脑中一幕幕掠过,忆起在a大第一礼堂门口初见他时内心的悸动,婚礼上互换戒指,他撩起她的头纱,深邃的眼眸,以及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也忆起无数个夜晚,她陷入沙发里,望着玄关的方向,漫长而无望的等待。还有他身上刺鼻的酒味,口中一遍遍喊着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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