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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章陈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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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朝颜最近天天往大理寺窜。朝卯晚戌,比正儿八经的大理寺官员还勤快。

这让裴真都很怀疑,若不是谢景熙不同意给她单独辟间房,这人应该是会直接住在大理寺的。不过,裴真一向把不准他家谢寺卿对这位昭平郡主的态度。故而面对她的日日造访,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反正这两人一个大理寺卿、一个郡主,裴真谁都惹不起。

好在沉朝颜每次来都径直躲去软禁霍起的偏舍,不往谢景熙跟前凑,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日。

第二日,因着谢景熙前夜忙到丑时才歇,早晨来不及用早食。裴真便在谢景熙常朝的路上,替他买了块胡饼。

饶是如此,谢景熙也是直到下朝回了大理寺,才有空摸出胡饼随意啃上两口充饥。

两人在大理寺门前碰到了来窜门的沉朝颜。

裴真远远便见她拎着个叁层食盒,上面还用描金正楷提了“醉仙楼”叁个大字。

要知道醉仙楼可是沣京最有排面的酒楼,订座要提前十日不说,每日菜品都还是限量供应。

裴真心头一喜,想昭平郡主怕是惦记着他家大人的“救命之恩”,昨日见他忙于公务辛苦,所以今天才专程带了早食来慰问。真是天干偏逢及时雨,芝麻掉进针眼里。

于是裴真故意在后面清了清嗓,惹得沉朝颜回头看过来。

“谢寺卿?”沉朝颜一愣,目光随后便落在谢景熙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胡饼上。

四目相对,谢景熙倒还淡然,沉朝颜的神情却是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她若有似无地退了两步,将手里的食盒不自觉地往后藏了藏。半晌,才多此一举地憋出一句,“好巧啊。”

谢景熙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可裴真却觉出周围空气的冷凝。

两厢沉默,气氛愈发的尴尬。

谢景熙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盯着沉朝颜手里的食盒,那样子怎么说呢?

裴真觉得,这一刻的谢寺卿,就像是路边一只叼着根烂骨头的大黄狗……

而沉朝颜也当真是“郎心如铁”,不仅丝毫不起怜悯之心,还生怕大黄狗要抢她东西似的,戒备地道:“那您快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拎着食盒,往偏舍方向跑得飞快。

裴真有些赧然,本想宽慰他家谢寺卿两句,然而甫一张口,手里就被塞进了半块胡饼。

谢景熙眸色阴冷地瞥他,沉声吩咐了句,“扔了。”

经历过上一次扔手脂蔻丹的教训,裴真哪敢再多嘴说什么,老实应了句“好”,而后一溜烟儿地跑了。

好在他家谢寺卿脾气虽然奇怪,但情绪一直稳定。特别是一忙起来,他更是全心全意,腾不出心思去考虑其他有的没的。

傍晚过后,沣京城的暮鼓开始敲了第一次。

裴真看着谢景熙案头上的公文,颇为自觉地留下来值夜。

大周官员虽然薪俸一般,但一日叁餐衙门都会管。裴真端出公厨给谢景熙留好的饭,捧过去的时候,发现饭菜都已经凉了。

这个时辰,衙门的公厨早已下职,他们只能自己起灶点火再热。

好在谢景熙不是个挑剔的上司,他接过裴真递来的食盒,一边看着公文,一边就把饭菜都吃了。

马上就是十五,夜月更明。夜风从半掩的窗户探进来,顺便送来一串轻快的笑声。

裴真和谢景熙一怔,屏息凝神的同时,还听到什么东西正在烧沸翻腾。

不等裴真想明白自己听到的是什么,谢景熙的表情已经肉眼可见地沉下来。他沉默着,起身出了讼棘堂,一言不发地往软禁霍起的偏舍行去。

廊道上夜色沉沉,一直到偏舍门前都没见几个人影。

看守的侍卫见了谢景熙抱拳,一句“大人”还没出口,便被他抬手挥停了。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谢景熙没有让人通报。

几盏风灯在檐下打了个旋儿,他缓步行至房舍外,从敞开的窗户远远地看着里面两人。

沉朝颜还是那副铺张浪费的作派,小小一间房舍内,四处都点上了灯,将里面照得犹如白昼。一个火炉子在案边腾腾地烧着,上面一口小砂锅,正嘟嘟地往外冒着热气。水汽氤氲,在两人之间化作缭绕的白雾。

明明是简单的场景,谢景熙却没来由地从里面看出点关于“家人”的温馨。

他记得沉朝颜说过,霍起很信任她,而这份信任对她来说,很重要。

可是隐姓埋名的这些年里,谢景熙已经忘了“信任”是什么。他像一个被蛇咬怕了的人,蜷缩在自己划下的界限内,害怕着每一条井绳。

心里倏然窜起一股空落,此景此情像是一场诡异的梦境。叁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却是梦外那个无法融入的影子。

裴真不知道谢景熙怎么了。

就在他驻足屋外的片刻,他身上那股生动的情绪瞬间消弭,化作了一贯的空茫。若不是此刻明显的对比,裴真都快要不记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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